卧龙小说网> 奇幻玄幻> 机键圣母> -4.3 地穴-

-4.3 地穴-

-4.3 地穴-

卢克奸笑着,嘲笑着,幸灾乐祸着。那张肮脏的脸因为扭曲而显得异常可怕。

但比起卢克仅仅造成心理不适的恶心感,残酷的环境更让女孩儿感到痛苦:没有日光照耀的世界无比可怕,无数只眼睛正在黑暗的深处闪烁,那恶心的绿光让她无可抑制地产生了想要逃离的欲望。

那就逃吧!

这么想着的时候,她迈开双腿,但仅仅只有一步而已。

卢克只剩骸骨的手臂抓住她的腿,将她拉倒在地。

“你逃不掉的。”开始腐烂的下巴宣告着,“无论你在哪儿,都逃不开与我相同的命运,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
她挣扎着,试图转眼睛。但卢克的另一只手制止了她的企图,

腐烂的手臂捏住她的下巴,将她的脸硬生生扳向自己那双溃烂的双眼:“看着我,这就是你将要面对的现实,与我一样!”

“不是……幸福……老爷……”维吉尼娅双手抱头,手指不受控制地揪着自己的头发。

“无论你到了哪里,带给他人的只能是不幸。”卢克大声嘲笑着缩成一团的女孩儿,似乎还不满足,于是用溃烂的左手抓住她的领口,轻而易举地把她拽起来。

女孩儿像是死了一般,双目无神地看着地,瞳孔完全无法对焦。

“不幸的人到哪里都是不幸的!你明白了吧!”卢克放声笑起来,非常开心,非常扭曲,如同野狗的哀号。

疼痛和酥麻感让她暂时忘掉眼前的恐怖,也让她的视野变得越来越扭曲。

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膨胀起来,最后,由卢克眼窝中投射出的那片黑色占据了一切。

这里是……哪里?

维吉尼娅从疼痛中慢慢清醒。

她试着睁开眼睛。一片黑暗。

她又用力眨了眨眼,依然看不到任何的东西。

周围有滴答声,听上去像是水滴。她摸索着,手掌触到湿滑的竖面——那种感觉,就像是阴雨天的贫民巷黝黑高耸的墙壁。

靠着这令人感觉不舒服的支撑物,她慢慢站起来。右腿膝盖以下完全失去了知觉,但依然能作为支撑。

维吉尼娅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,湿漉漉的,不知道是水还是血。她俯身继续往下摸。

右小腿依然没有知觉,稍微揉搓一下,那久违的连接感才逐渐浮现出来,但紧接而来的,就是锥心的疼痛。

她趔趄了一下,再度摔倒在地。

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?

女孩儿尝试回忆。

残碎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:化身为恶魔的少女、漆黑的岩洞、狭长的通道、跌跌撞撞的下坡……

想不起来了!

她往周围摸了摸,在潮湿坚硬的岩石上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。

扩大摸索范围后,她逐渐反应过来——是一条腿。

维吉尼娅摇摇头,试图理清事情的前因后果:

——她想逃跑,但赛莉娅阻止了她,随后,她一脚踏入一个杂草覆盖的地穴……

所以,就掉到这里来了吗?

维吉尼娅摸到旁边人形少女的脸颊,柔软、滚烫。

怎么办?

维吉尼娅有些犹豫。她看不见。在没有任何光线的地方,人类的眼睛毫无作用。

而且,身边的这个少女,她也叫自己“妈妈”了呢……

尽管疼痛难忍,维吉尼娅还是再次站起来,拖着受伤的腿慢慢移动。她感到自己从没有如此冷静地思考过,混乱的大脑已经被理顺,一条条思路被有逻辑地组织起来。

不能停留太久。寻找离开的道路。远离红色的怪物。

忽然,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。紧接着,她看到黑暗中出现一丝蓝色的幽光。

人形的满头长发正慢慢地亮起来,如同幽冷的灯光。

赛莉娅醒了。她略微打量一下周围,很快理清了思路:“地下溶洞吗?这样的高度,即使是妾身也跳不上去呢。”

赛莉娅又瞥了一眼墙角的女孩,经过短暂的信息处理后,她最终没说什么,而是默默站起来,朝黝黑的通道深处走去。

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维吉尼娅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。
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一个人……”她哽咽着向前摸去,手却跟不上蓝色的光芒,只能眼睁睁看着赛莉娅越走越远。

漆黑重新回到女孩儿的身旁。

“我也……”维吉尼娅扶着墙壁,一瘸一拐地往前走。

不知磨蹭了多远,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,毫无方向感。

没有光芒的指引,维吉尼娅只是下意识地摸着湿漉漉的壁面向前。**的脚丫踏在潮湿光滑的岩石上,凸起的疙瘩令人感觉非常不舒服,而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滑倒。

周围的空气凉飕飕的,无风,但却弥漫着一股令人厌恶的腥臭。不知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。而且随着不断的前进,这股恶臭还在逐渐加深。

“有?人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却得不到任何人回应。

忽然,她发现自己的手摸到什么极为黏稠的东西。

——和原先的潮湿感不同,这次手指触碰到的东西柔软却毫无弹性,稍稍一探,手指便似乎陷入那怪异的东西内部。

她赶紧拔出手,那些东西也随着手被牵扯出来,腥臭味变得愈发浓烈起来。

维吉尼娅用力甩手,试图将那些恶心的东西摆脱掉。

“水……水……”她想起可以用于清洁的东西。老爷就是用水来为自己清洗的。

她停下动作,在黑暗中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——自始至终都存在的水滴声。

静下来之后,她发觉,除了水滴声以外,黑暗中隐约还有什么东西。虽然并不真切,但她似乎听到了低沉的咆哮,还有微弱的摩擦声。

这里并非只有她自己一个人——除了已经不知道消失在何处的赛莉娅,还存在着未知的东西,给漫无边际的黑暗增添了一份神秘的危险。

微弱的摩擦声变得更近了一些。

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么?

维吉尼娅慢慢吸了一口气,然后屏住呼吸。

在游民街时的经验逐渐浮上脑海:如果听到诡异的声响,就必须安静下来,否则自己就会变成危险的饵食。

她移动了一下身子,紧贴在墙壁上——至少她认为那是墙壁——沿着墙根慢慢向前挪动。

不知从何开始,她的腿已经不再像刚才一样妨碍行动,身体正逐渐恢复原有的灵活性,这让她在恐惧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希望。

脚下的地面还是湿漉漉的,似乎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的碎渣,大概是沙砾吧。赤脚踩在上面有些疼,但很快,脚掌就习惯了这种粗糙。

墙壁上依然布满稀烂黏稠的凸起,背脊蹭过后,那些凸起会破裂开来,冒出的黏稠物就此粘在维吉尼娅的背上。

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……

就在身后!维吉尼娅已经能够分辨出来,但她没有向后看,不是因为看不见,而是因为她完全不敢向后看。

一股湿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身上。

一瞬间,维吉尼娅似乎被强大的能量激活,在大脑下达指令的瞬间,身体也开始行动。

毫无停顿地,她猛然向前扑去!

“轰隆”!大地都在颤抖,背后炸开巨响,飞溅的岩石击打在维吉尼娅瘦弱的背上,让她不由得往前滚了两圈。

飞溅的火星让她眼前一亮,很快又恢复成一片漆黑。

但瞬间的明亮对于维吉尼娅来说已经足够了。

那一瞬,她看清来自黑暗的袭击者——巨大的节肢,像虫子,但尺寸和普通的虫子完全不在一个档次。

维吉尼娅的神经再次紧绷。

一定能逃掉,一定能!

但是她的身体却无法相信这自欺欺人的谎言,颤抖没有间断过。她甚至无法站起来,而是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。

一滴小小的水珠落到她的背脊上,寒意顿时从脊椎底部向上蹿起。

黑暗并不是最可怕的,更令人恐惧的是四周犬牙交错的石笋。这些阻挡在路上的硬东西让维吉尼娅苦不堪言,一个不小心就会重重撞在上面。

身后再度传来尖啸,维吉尼娅本能地向旁边滚去。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头顶掠过,撞碎了前方不远处的岩石。

那怪物似乎并不急于杀死她,而是在享受狩猎的乐趣。维吉尼娅不断逃跑,追踪者则不时攻击。但每每维吉尼娅都能凶险万分地避过,而并未收到实质的伤害。

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半是被飞溅的岩石划破的。她知道,这些伤迟早会引来新的危险,到那时候,自己恐怕就没了任何逃脱的希望。

不知道赛莉娅怎么样了……

她的脑海中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。

并不只担心自己,还有那个人形少女,那个称自己为“妈妈”的少女。

但是现在,维吉尼娅无法得知周围的情况,她几乎是靠着运气和本能在东躲西藏,磕磕碰碰地在黑暗中前进。

如果死在这里的话……

维吉尼娅悲观地想。

如果死在这里……老爷他……

可即使想再多也没用,现在的她无法得到答案,大概,也永远无法得到答案了……

突然,一个细小的红影在空中划过,落在维吉尼娅的手上。维吉尼娅只觉得手臂忽然失去了知觉。

当她借着微光惊恐地看向自己的手时,那红色的小东西昂起头,用锋利的牙恐吓比自己大了好几倍的女孩儿。

它的身体晶莹透明,体内发出微微的红光。锥子般锋利的牙齿排列成数圈圆环,不断晃动,仿佛每一颗牙齿都是活的。

突然,在圆环的中心射出一条红色的东西!

维吉尼娅本能地侧过头,尖叫着用力甩动手臂。

那小怪物顿时失了准头,长舌偏离目标。

最终,它没能钳住维吉尼娅的手臂,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,它被远远甩开了。维吉尼娅毫无知觉的手臂根本感觉不到皮开肉绽的疼痛。

“啊——啊——啊——”

“嗷——嗷嘶——”

仿佛应和着维吉尼娅的尖叫,怪物也发出可怕的嘶鸣,瞬间消失在空中,紧接而来的,便是甲壳被挤压破裂的声音,恶心的液体飞溅到维吉尼娅的身上。

之前追击她的怪物忽然变得疯狂起来。维吉尼娅还从没听过这样可怕的咆吼,每一声都冲击着她的心脏。

这个庞然大物在她身边不断撞击着墙壁,四溅的体液和分泌物滴在她的手上、肩上。

一种火辣辣的感觉顿时席卷了维吉尼娅的全身,就像被沾了椒油的鞭子抽打过。紧接而来的,便是一群虫子在身上爬过般毛骨悚然的触感,沿着神经传导到全身……

“嗷——嗷嗷嗷——嘶嘶——”怪物不断撞击着石壁,反而对本该是猎物的女孩儿视而不见。

但对于维吉尼娅来说,这并非转机。当那具巨大的躯体剧烈翻滚时,她几乎找不到能够容身的空间。

“啊啊——”她发出凄厉的尖叫,甚至压过了怪物的嘶吼,往更深的黑暗中荡开。

在蓝光的笼罩下,赛莉娅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。

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,滤镜给目力所及的所有东西都罩上蓝光,驱散了黑暗,令洞穴的境况显现出来:

——犬牙交错的石笋,有的自天顶吊落,有的从地上朝天生长,各种漏斗状的石柱支撑着洞顶,几个黝黑的通道不知通往哪里。

前方的通道已经被塌方堵塞,但也正亏这些石头的福,她才得以从那只巨大的虫子口中逃出来。

这个黑暗的地底溶洞中隐藏着非常可怕的杀机!

人形少女皱起眉头。

那些可怕的地底巨怪非常棘手,即使是她,也陷入了苦战。

“不过也好,省去了妾身动手的功夫呢。”

将维吉尼娅留在这里,等待怪物把她撕碎。赛莉娅是这么打算的。

结局毫无疑问,不管“机键圣母”是什么东西,作为载体的身躯始终只是个人类,不可能从这样级别的袭击中逃掉。

这样危险的东西,就让它沉睡在黑暗的地底好了。

赛莉娅转过身,向着来路走去。

必须寻找到别的出路。

长发在身后飘荡,包裹着幽蓝的光芒。

作为探知型人形,她的发丝经过了强化,不仅能扩大感应范围,还能作为基本的防身手段。可这样的力量在此刻依然不够用,她并没有开拓道路的能力。

长发不断捕捉着周围的声响。磨蹭的声音消失了,空荡荡的感觉再度弥漫在处理器中。

赛莉娅绕过一根耸立的石笋,继续向前移动。

忽然,她停下了脚步。

有反应!

大地在微微颤动,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有些许迹象,但因为在移动中,而被处理为“误差”。现在看来,颤动似乎另有原因。

赛莉娅伸手扶住石壁,试图分辨颤动的幅度。但在指尖贴上去的瞬间,她猛地向旁边跳开。

手上的触感不对!

那坑洼的感觉非常细腻,就像某种生物的甲壳。

她抬起头,结果正对上六只发光的红点——悬挂在洞顶上的怪物,正正盯着她。

“竟然能潜伏得如此巧妙,甚至逃过了妾身的探知呢。不,或许是因为妾身的机能已经被侵蚀了吧……”

就在赛莉娅发现自己的性能已经大幅下降的同时,岩壁震动起来。蛰伏在洞顶的怪物在同一瞬间松开肢体,自由垂落下来。

赛莉娅的反应依然敏捷,往旁跃开,避过怪物。

“轰隆!”怪物的口器毫无阻碍地刺入岩石,贴在墙壁上的身躯一缩,巨大的脑袋轻而易举地剥下一大片岩层。修长的身体高高扬起,俯视细小的人形少女。

怪物的口器张开,露出满嘴的尖锐物,头顶的六只红色复眼是湛蓝的世界中唯一的异色。

危险当前的关头,赛莉娅仍然一如既往的平静。

从怪物的口中溢出黏滑的液体,擦过少女裸露的手臂,顿时令处理器出现多处警报。

但赛莉娅依然站在原地。

虽然她无法辨识出这个怪物的种类,但从规则中匹配的情况分析,任何一点动作都可能引起它的袭击。

猎物一动不动,猎手便没有行动的意思。巨大的怪物与娇小的女孩对峙着,谁也没有率先行动。

从怪物的口器中传出低沉的咕噜声,似乎有气泡正在液体中翻腾。

大地再次颤抖起来,远处出现了愤怒的咆吼。看来,更多的怪物苏醒了……

似乎是地震让怪物钳在墙上的节肢失去了稳定,怪物的身体摇晃起来。

趁着这个机会,赛莉娅猛地前冲,从怪物的节肢缝隙冲过,向洞穴的深处跑去。

怪物的身躯从洞壁上落下,重重摔在她刚才停留的位置,压断了旁边的两根石笋,但是它坚硬的甲壳上没有留下任何的伤痕。

这样的怪物根本不是赛莉娅此时的状态能够应付得了的。也不是“妈妈”能应付得了的。

她马上就会死掉,在第一次袭击的时候就会被可怕的冲击力撕掉半身,然后结束她年轻的生命,连骨头都会被怪物消化掉。

然后,一切都结束了。

为了“公馆”!

赛莉娅向后翻滚两圈,落在地上,然后弯下腰,积蓄力量。

这样的结果……是错误的!

突然,她的处理器中产生了新的指令。

必须得去接“妈妈”!

这个指令被瞬间提升到最优先级,所有的逻辑判断序列都被打破,赛莉娅的处理器中只剩下这一个任务。

“妾身,要见‘妈妈’……”在人形少女喊出这句话的同时,她的身体像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!

维吉尼娅觉得自己和在游民街时一样,正在黑暗而混乱的道路上不断重复着逃亡的命运。

不知道前方到底还有什么,而身后是无法逃避的危险。

她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,周遭的环境直接刺激她的身体,与此同时,身体作出相称的反应。

在迎面而来的风变得异样的同时,她猛地闪身,绕过一根石笋。身后的怪物再度扑了个空,狠狠撞在石笋上。

与在游民街的时候一样,这超乎寻常的求生能力生效了!

维吉尼娅在黑暗中奔跑,她的脚重重踏在地上,以此激起声响,并且时不时拾起脚边的石子向前扔去,靠着回声来判断前方通路的状况。

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能力到底源自哪里,只觉得对它非常依赖,只能靠它,才有可能逃离。

突然,维吉尼娅看到了奇怪的东西:

——在这漆黑的洞穴中,再度出现幽蓝的光芒,而那蓝光之后,还有六道拖曳的红光。

正当她猜测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,周围忽然明亮起来——更多的光亮流进她的眼睛:淡黄色、淡绿色、炽红色。不同形状、不同排列的光点自黑暗中一一出现。

维吉尼娅停下脚步,如同生锈的机械般一点点转过头。身后的怪物似乎有些迟疑,在离她三十多尺的地方高高扬起上半身,但它却并没有继续接近。

为什么?

维吉尼娅惶恐地扫视周围,预料之外的宁静通常只会是更大危险的前奏。

果然,周围浮动的光点摇曳着逐渐变大,变多,变得更加密集。

这下,维吉尼娅终于看清了当前的环境:

——和原先的狭小通道不同,此时的她正处于一个四通八达的宽敞洞穴中,无数深邃的**与它连接在一起,但此时全被怪物们填满。

从上方垂下来一根根的石笋,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攀附在上面。那些生物的个头大多比较小,不时因为大地的震颤摔落在下面怪物的海洋中,再也不见了踪影。

地面的怪物则围成一个半圆,由于体型较大的缘故,显得推推挤挤。虽然有缝隙,但也被一些更小的、长着各式可怕肢体的小型怪物填满。它们吐出长长的舌头——或者是称为“触须”的东西——摇晃着。偶尔有一两只怪物从群中跃出又落下,接着便隐没在翻滚的海洋中。

“别过来!”维吉尼娅忽然大喊。

她并不指望这句话能吓退怪物,但她必须警告正在接近自己的人形少女——这里很危险!

但她的阻止没祈祷任何效果。一道湛蓝的光以曲折的路径快速接近,猛地从她身旁掠过。

人形少女的手臂以极其可怕的速度撞在维吉尼娅的腹部,同时将她向后带去。

疼痛几乎让维吉尼娅昏厥过去,但因为经历过无数可怕的事情,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精神都被强化到极限,就算是这样程度的痛楚也能被完完全全地承受下来。

但赛莉娅的目的似乎并非攻击维吉尼娅。

人形少女以敏捷的动作在洞穴中穿行。

她和维吉尼娅不同,黑暗对她来说毫无影响,那些怪物的威吓也不起任何作用。

湛蓝的视界中逐渐浮现出越来越多的阴影,那些东西正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,而它们的目标,正是这两个闯入它们领地的小女孩儿。

正如剧毒的生物通常都色彩艳丽,这些地底怪物也显得色彩缤纷。它们的复眼发出怪光,身体上的发光物质也不断闪烁。

无数长着三角脑袋的大怪兽,也都慢慢包围过来。

维吉尼娅闻到熏人的恶臭,耳畔尽是诡异的嚓嚓声。

赛莉娅不断跳跃着避过怪物的攻击,依靠灵动的走位,让长虫们相互阻挡。这样的动作对于人形来说不算什么,但不断改变方向令她臂弯里的维吉尼娅晕头转向,只觉眼前不断有怪物在摇晃,连颤抖的力气都没了。

“咬紧牙,吾等要穿过这里。”人形少女低声说。

但维吉尼娅还没准备好,摇晃让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抽离了,勉强能维持住意识,但视力却完全跟不上移动的速度。

她不断听到怪物的咆哮,岩石碎裂的声响,以及呼呼的风声,但她却什么都看不到。她能感到紧贴着自己的那只手臂正不断传来灼热感,并且还在持续地升温。

“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,否则妾身也支持不了多久。”赛莉娅冷静地陈述当前的窘境,但维吉尼娅无法给出任何合理的建议。

在这漆黑的洞穴中,除了那些狂乱的怪物以外,人形的探测器无法探知到别的东西。

“缝……缝……”没办法逃离出它们的视线,就躲到它们进不去的地方。维吉尼娅这样想,却不知道怎么表达,只能不断地重复着单字。

赛莉娅却似乎明白了,微微点了一下头:“这样吗,知道了,‘妈妈’。”

人形少女跃过一个横冲过来的怪物,在空中猛踹一根垂挂的石笋借力,并让坠落的尖刺将这头怪物钉在地上。

“轰”!大地再度颤抖起来。

赛莉娅俯下身子,尽量将重心压低,但还没来得及起跳,瞬间天地翻转。她向下坠落,重重撞在一个怪物的背上。还不等她反应过来,身下的怪物便毫不停歇地向前冲去,前冲的力量将两个少女再度甩飞,而面前,正是一张看不到底的巨口。

“轰隆”!这一次的震动剧烈无比。

随着震动的加剧,怪物们也变得越来越疯狂。

面前的那只张开大口的怪物被其他同类咬住,撕扯开,破碎的甲壳剥离,露出交错的线型组织,不断有黏液从身体中渗出……

靠着卓越的平衡能力,赛莉娅在空中再度掌控了身体。她双手护住维吉尼娅,任由自己的身体在怪物们中间不断碰撞。

幸运之神眷顾着她们。虽然衣服各处都被锋利的甲壳割伤,但她俩终于挺了下来,并且滚到了怪物群的边缘。

森立的石柱让推推挤挤的怪物受到了致命的打击,有的直接撞在上面,被尖刺钉了个对穿,有的则被绊住,还没爬起来就被后面扑上来的怪物碾压。

怪物们再也看不到细小的女孩儿,大地的颤动和渗出的体液刺激着它们简单的思维神经。不断有怪物分食已经死伤的同类,然后再被其他的同类咬开、杀死,然后被分食——如此不停循环。

或许是收到这一连串的响动吸引,更多更多的怪物从黑暗中会聚过来,加入这盛大的狂宴。

虽然赛莉娅曾经接受过战斗强化,但要正面与这么多家伙对抗,根本就不可能。

只能逃!

刚一落地,赛莉娅就向外围逃去,希望能够将陷入疯狂的怪物群甩到身后。

但事情却决不这么简单!挡在她们面前的还有一道黑影。

赛莉娅停下脚步,小心翼翼地往侧面移动。

只见那黑影逐渐靠近,显现出恐怖的本体“

——它没有加入骚乱,而是静静等候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。它浑身笼罩在紫色的光晕中,长满柔软的肉刺,看上去就像一条巨大的蠕虫。身体分为数段,每段的两侧都伸展出包裹着甲壳的节肢。靠近头胸节的每一段之间都有一个凹孔,数条柔软的触须从孔中不断吐出、缩回。

这圆鼓鼓的巨大身体盘起来足有十辆马车大小。它昂着头胸部分,居高临下,狰狞的头部撑开口器,吐出一条湿漉漉的大肥肠,无数光斑在上边闪烁着,而肥肠的另一端,则是隐藏着无数尖刺的漆黑孔洞。不断滴落的脏臭黏液,沿着孔洞边缘流淌,所有触须全都慢慢对准了赛莉娅。

忽然,怪物像放松的弹簧一般舒展开,然后猛地向人形少女激射过去。

尽管赛莉娅靠着神速的反射能力滚向一旁,但怪物巨大的身躯依然擦过她,将她弹到角落,而自己则直冲向一根高耸的石柱,瞬间将它撞成粉碎。飞散的石块纷纷击中周围厮杀的地底怪物,令这场狂宴变得更加疯狂。

在表面平和的南方原野下,遍布连通深渊、暗潮涌动的危险洞穴。生活在这里的怪物们几乎见不到阳光,过着相互捕食的生活。无数巨大的掠食者就这样存活着,以人类所完全不知道的方式。

“看来不会让吾等轻易过去呢。”赛莉娅压低声音说。

维吉尼娅感到搂着自己的那只手力气又加了几分,将自己牢牢地固定在腰际。

“我……能……走……”

“不可以。”赛莉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。

面前的怪物和刚才的家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,即使是她,都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逃离这里。

“妈妈,抱紧妾身。还有,别再说话,不然以后都有可能没机会说话了哦。”

人形少女弓下身子,双腿发出灼热的气息,身体也变得炽红起来,甚至能透过皮肤,看到内部飞速旋转的齿轮。

她忽然转过身,往来路推推挤挤的怪物群冲去。

踩着不知名的垫脚物,她再次回到由怪物填充的洞穴。而那条巨大的蠕虫则从碎石堆中再次探出头来,已经收缩的巨口再度张开,发出一连串咆哮。

它侧滚了一下,将身体摆正后,再一次朝赛莉娅弹射过来,一下就冲到了人性少女面前。

和其他怪物不同,它似乎认准了人形细皮嫩肉的身体,对她毫不放弃。它一路追袭,不断撞开其他怪物,不少小些的怪物被它碾压而过,或被它撞碎的岩石砸扁,发出凄厉的惨叫。

恐惧,由始至终伴随着维吉尼娅。
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自己就只能在他人的保护下,一直逃离、逃离……

游民街的时候想逃开,最后是老爷保护了自己;跟红色怪物走的时候也想逃开,却陷入更糟的境地,沦入人形少女的保护。

维吉尼娅的眼泪猛地夺眶而出,并非因为恐惧,而是别的什么东西。

她伸手抓向自己的胸口……在如此剧烈的逃亡中,那枚金币竟然还在!

突然,几只黑色的、像蜘蛛一样的玩意忽然跳到她的身上。维吉尼娅想尖叫,但想起赛莉娅的提醒,只能忍住。

它们在撕咬她的衣服,尖锐的爪子在她的皮肤上画出一道道可怖的血痕,仅仅是一喘息的工夫,这些小怪物就吞掉了她大片的衣服。

我要自己救自己!

维吉尼娅咬紧牙,不想给赛莉娅再添麻烦。光是闪避那巨大的怪物就已经让人形少女捉襟见肘,如果没有自己的话,她或许还能逃出去,但现在两人在一起,很可能会一起死在这可怕的洞穴中。

不,我不会死的!

不会死?为什么呢?她问自己。

不知道,因为想活下去吧。她回答。

活下去又是为了什么?问题不断。

不知道,因为想去享受从没享受过的人生吧。这真的是自己在回答吗?

从没享受过的人生是什么?

不知道,也许是好吃的东西,暖和的床铺,以及……

泪水,完全止不住。握着苍金币的手有些疼。

维吉尼娅明明什么都不愿意想,但问题却一个劲地冒出来。

那些问题的答案,她一直都想了解,却从没考虑清楚。

其实是很简单的吧。

“赛莉娅……”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,但她不后悔,她想说,她现在就迫切地想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——

“什么事,妈妈?”人形少女回应道。

“我爱你……所以,请你也爱我吧……”

“是的,妈妈,妾身也爱你。”人形少女毫不迟疑地回答。同时,她像是一下子燃烧了起来,浑身散发出热浪。

维吉尼娅身上的小虫子纷纷跳开,躲避这袭人的热度。

巨大的蠕虫与怪物们搅在一起,场面混乱不堪。

突然,赛莉娅身上的衣服碎裂开,露出下面包裹着身体的条包。然而,连布条也渐渐松开,将维吉尼娅一点点缠绕在其中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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